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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们都离去了,苏伏与来使王长兴相对而坐。
王长兴感觉有些古怪,要说没有架子,这位爷也太随意了,自己不过是一个使者罢了,古往今来,除非是名噪一时的人物,否则使者通常都需要承受谈判失败后的杀身之祸。
不过,今夜他带来一个利好消息,命想必是保住了。对面坐着名闻天下的英秀,剑君、首座、军帅,他头上每一道光环都如此的耀眼,以至于他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若此时能与之共饮,便足够吹嘘一生了罢,他想。
“古兄要先生来,所为何事?”苏伏见他呆怔不语,倒没有不耐,但总要有人开口。
王长兴心里遗憾,终是没有酒了,不过一句“先生”却如佳酿,他不由微醺:“家帅说,明日决战,愿助您一臂之力。”
苏伏脸色微喜:“哦?古兄果然仗义,不知细节处如何商议?”
“家帅说,明日大人只消全军出动,与柳军决战,他自会来助。”王长兴突然有些赧颜,只为传这么两句话,对方却因此郑重其事地赶走了所有人。
他想了想,总觉自己应该多说一些什么,好让对方觉得如此郑重其事是值得的。
“家帅早在两日前便已调兵在外。对了,家帅很感激大人救下主母。”后面一句纯是他自己臆想。
苏伏脸上的笑容轻轻的,如风一样,声音也很轻:“好,回去转告古兄,就说我苏伏一定承情。”
承情二字稍重一些,说着还从怀中取出一些丹药奉上:“辛苦先生走这一趟,自然不可白来。”
王长兴推脱两下,终是愉悦收下。
苏伏将他送出帐外,突听远处营帐传来骚动,几道流光已然冲去,但似乎晚了一步。
一道流光冲来,苏瞳小脸上挂着慌忙:“爹爹不好了,青衣姐姐不见了。巡逻的妖兵叔叔说,河边方才有激斗,但赶过去却不见人影。”
王长兴大惊失色,这莫不会算自己头上罢?
“先生听见了,在下另有要事,告辞了!”苏伏音声未落,已然携瞳瞳化光而去。
……
此时接近寅时末刻,天光将要放亮。在将亮未亮时,天空中无边无际,没有群星相伴的灰暗,总是显得分外孤单与可怜,好像一个面临死刑的囚犯,正在享用最后的晚餐。
蓝河对岸有一处人一样高的荒草丛,掩映着一座小房子大小的囚笼。囚笼通体由精金打造,刻满炫目又让人看不懂的符文,正微微发着宝光。里面关押了一个女子,一个绝世的女子。
她精美绝伦、如诗如画的容颜上三分冷漠,七分清淡,好像被关押的是别人,而她正望着被关押的人一样。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倒映着雪月光华,在此时分甚为醒目。更醒目的是右面有那么指宽的一束已然断开,断发不知飘扬去了何方,右臂处青色的衣裳也有一处被划破的口子,对得很整齐,沾了些血,但非常稀少,如同一副传世的画卷被人划了一道痕迹,令人痛心疾首。
至少牢笼外的人就心痛了,他脸色铁青,不是形容,是真的铁青:“谁伤了她!”
他身后罗列着一百五十个各种妖,其中一个顿时跪倒下来,无异于承认自己罪行。
柳暮言一言不发,走过去,抬手拍击,这妖的脑瓜子顿时开瓢一样爆裂,红的白的喷溅在旁边人的身上,却无人敢吭一声。
“我记得我说过是完好无损地请过来,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这只是一个小惩罚。退下!”
一百四十九妖无声无息退去了,尸体也被带走。
柳暮言来到囚笼前,满脸的春暖花开:“手下孟浪,伤了青衣小姐,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女子自是青衣,囚笼压制着她,只能站立。
她看着他,不温不火道:“下命令的人是你,你若死了我就不怪你。”
柳暮言的笑脸微微一僵,旋即恍若未闻似的赞扬道:“紫城建立之后,常有医仙堂小医仙的传闻,寡人久闻,甚是神往。今日一见青衣小姐,果然倾城绝伦,繁星都要为之黯淡。”
他指了指灰暗的天空:“青衣小姐听过这样的传闻么,据说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个妖族,不知哪一天,夜空不再闪耀,妖族就不再是妖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