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愈发的大了,飘飘扬扬而落。或许是处于这3650米的高原,让人感到离着苍穹太近;又或是这个传颂许久的古城,实在给岳陵留下了太深刻的烙印。
总之,在这无灯无火的暗夜中,他忽然生出一种独自听雪的空灵之感。
于是,那雪便在这一刻有了生命,有了声息。豪迈处,似是有金戈铁马,一路高歌的铮铮之音;婉转处,又似神灵们摇晃着五彩的魂幡,响应着某个寺庙中僧徒虔诚的叹息。
那高高低低、忽强忽弱的回声,宛如不经意谱成的一曲天籁,在这空灵的雪夜,令人由不得的从内心中,升腾出凝神沉思的低吟。
“公子!”
身后忽然一声低低的呼唤,隐在黑影中的水生,忽然踏前一步,两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紧紧的盯着微露罅隙的窗外某处。
那里,漫天飘渺的白色雪雾中,正有一道极淡的影子掠过,不过眨眼间,便过了两重屋脊,随即伏于其上。深浅斑驳的大氅覆盖下,完美的将身形溶入周围环境,若非早有心留意,怕是无论如何也是察觉不到。
岳陵嘴角微微咧开,无声的笑了起来。
来了,这一窝蜂果然如向涛所说那样,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不但如此,也果然是个嗅着味儿便忍不住就上的主儿。
自己不过安排稍稍在左近散布了些,夫人不太得宠爱,颇有些郁闷的消息。在既想报复自己,又有了目标的双重诱发下,真的将这家伙引来了。
傍晚时,那厮当时看向陆芜菁目光中的惊艳,还有那猖狂的几句调笑。再有了向涛一番言语,岳陵终于决定主动出击,欲要先发制人,将那隐患就此消除。
如同向涛所言,江南一窝蜂,那便就是说,这蜂子虽众,却还是有所限制的。如今,这其中一只蜂子,竟然跑到远离江南十万八千里外的吐蕃,离了种群的掩护,他可还能有那令人忌惮的力量吗?这个时候若不趁机动手,岳大官人才真叫白混了呢。
轻轻举手摆了摆,示意水生莫急。凝注着那处屋脊上,完全动也不动一下的一点,他目中亦露出赞赏不已的神色。
不管如何说,这一窝蜂能得享威名,只这潜踪匿迹的本领,便已名至实归,果然大有道理。
要知高原气候,空气稀薄,再加上现在这个时辰外面恶劣的天气,对方来后,却能潜伏这么久,其耐力不可谓不惊世骇俗了。
想来,傍晚那一击,也不是没给他留下印象啊。不然,陆芜菁气质再华贵,终不过一弱女子,这厮既然来了,以他显露出的身手,又何必如此谨慎?
这个一窝蜂,当真不简单啊。
岳陵眼中幽光一闪,忽而心中不可遏止的升起一个念头。两眼盯着那一点,眼光中渐渐露出兴奋之色。
习春静静的趴伏在屋脊上,体内特殊的呼吸节奏,将一切不适摒弃于外,师门功法之妙,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妙术,又岂一般江湖人物所谓的功夫可言?
想及外间对自己一帮人的各种说法,习春除了不屑还是不屑。他们又怎能知晓,自己所为所行,其中包含的意义?
男女苟合?慰藉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