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少你好,我们是昕丰警局的。 我们在华庭山那边发现一具尸体,想请你过来辨认一下。”
男人清冷严肃的声音由耳边响起,让靳名珩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抓着机身的手都不由紧了下。
“怎么了?”宋凝久见他面色骤变,直觉不会是好事。
靳名珩侧目与她的视线相对,这时话筒那头的警察许久没未得回应,便又询问了声里,喊:“靳少?”。
靳名珩回神,说:“知道了,马上过去。”然后将电话挂断,然后掀被下床。
“名珩——”宋凝久看着他脸色不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问。
靳名珩的脸色的确不好,他看了宋凝久一下,并不想吓到她。伸手,帮她拢了拢粘在脸上的发丝,说:“换衣服,我先送你回去。”
他虽然什么也不说,宋凝久也意识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当即点头,然后换了衣服。
两人从楼上下来时,还是惊动了楼下的靳远与唐媛。
“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回去啊?”唐媛问。
靳名珩不说话,宋凝久便只好应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靳远瞧着儿子的脸色不对,还是问出口。
靳名珩隔着客厅里的灯光看着父亲,仿佛时间凝滞了那么两秒,才听他说:“没事,在这里睡不踏实。”然后牵了宋凝久的手。
司机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车子由靳宅开出去,一路朝着市区进发。夜已经有些深了,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路灯照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脸。
靳名珩一路都没有说话,可是犹可以感觉到压抑和沉闷,宋凝久的心里也一直感到不安,就这样车子开了他们住的别墅。车子停在门口,他并没有下车。
“进去吧,好好照顾女儿。”他说。
宋凝久看着他,问:“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靳名珩没有回答。
宋凝久只好下车,慢慢走向门口,然后伸手按门铃。别墅的门被推开,她看到过来应门的人应该是王妈。身后,响起车子重新启动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便见载着他的车子调了个头,然后从她身边擦过去。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慢慢开走,越来越远的车子尾灯,想着他接电话后的沉重,脑子里又闪过他在医院地下室,将她与夏初抱在怀里的画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少奶奶。”铁栅内里面已经传来王妈的叫声,却见她竟抬步朝着那辆开头的车子追去。
“靳名珩,靳名珩!”她着急地大喊着,脚下步子迈得很急很大,两条腿明明抵不过四个轮子,可是她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追上他。仿佛时追不上,以后难再见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想法为何而来,只是想要追上他,哪怕多再看一眼。也许只要一眼,就好了。她脚下穿着高跟鞋,楞是追了千米左右,最后还是自己不争气,脚踩入松动的地砖缝里,脚踝一痛,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了灰尘的鞋子,动手脱下来,不甘心地要重新爬起来再追。可是手撑在地上想起身,脚一动便痛。抬眼,看着已经消失的车子,气得手捶了两下地,眼睛渐渐升起一片氤氲。也不知是痛得,还是觉得自己太没用。
驶离的车内,靳名珩开始并没有发现她追着自己。开始听到那叫声只以为是错觉,还是压抑不住希望去看,才通过后视镜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在里面。
“停车。”声音不由肃冷。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
靳名珩推门从车上下来,首先看到一望无际的绿化,这片区除了不远处的别墅,只有车道。正在失望转身之际,才发现她跌在地上的身影。
心思一动,不由大步折回去。
彼时的宋凝久揉着自己的脚,正气恨自己的没用,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看到一双皮鞋停在自己面前。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顺着那双鞋视线上移,然后看到靳名珩站在自己的面前。
两人视线在这暗夜中相对,他皱眉,蹲下身子问:“受伤了?”
宋凝久摇头,犹不知自己那模样真的可怜兮兮。
靳名珩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想要察看她的伤势。宋凝久却抓住他的手,令他不解地抬头看着她。
“我没事。”宋凝久摇头,对他说。
靳名珩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是哭过,那眸子更像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抬手,摸到她的眼睑下,果然摸到湿意,问:“那你追我是为了什么事?”
宋凝久面色一怔,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追他,这样被他一问便也问住了。靳名珩的目光却直直望入她的眸底,仿佛怕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一时,四目就那样长久地相望,无言。这时他身上的电话又响,打破了两人的凝望。
宋凝久回神,抓着他的手臂慢慢站起来。
“没事吧?”靳名珩问。
她将鞋子拎在手里,自己稳稳地站在地上,摇头,表示没事。
靳名珩仿佛是松了口气,看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王妈,便说:“回去吧。”然后转身,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车子那边走。
前面的车子慢慢倒回来,停在不远处。
“嗯,我马上到。”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应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应着,然后拉开车子后座
“靳名珩。”她突然又着急地拉住他。
靳名珩转头,因为她喊自己的声音又快又急,可是当他看着她时,她胸口那千言万语好像又说不出来。
“我和夏初等你回来。”最后,便只汇成这样一句。
靳名珩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追出来,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是在担心自己吗?他微笑,然后郑重地点头,应:“嗯。”
这一声嗯,重重落在她的心头,比他保证说自己会平安回来的千言万语都让她心安。她低头看着自己抓着他的手袖,慢慢松开,看到那衣袖从指尖落过去。手又急切地伸过去,轻抱了他一下。
靳名珩看着她这个模样,本来沉重的心情,莫名地就松了松。吻了吻她的额,说:“回去吧。”
宋凝久点头,站在那里看着他上了车,那两盏红色的尾灯再次消失在视线里。
靳名珩坐在车里,摸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想着宋凝久刚刚看着自己的表情。这种有人为他担心的心情,终于令他的唇无声的地弯了下。
车子快速地在路上行驶,三十分钟后抵达警局。这样的夜晚,整个警局还是灯火通明,司机下车与警卫交涉了下,然后才被放行。
车子规矩地停进停车场,靳名珩推开门下车,一进刑侦大队,原本与同事讨论案情报的其中一人便迎上来。
“靳少。”迎上来的人是刑侦队的队长,姓刘,原本就与靳名珩认识的。
靳名珩微微颔首,目光扫了眼室内。应该是在办什么大案,所以每个办公桌后都坐着人,有人在忙着电脑前查资料,有几个人小声地商量着什么,还有人攀问带过来的人。不过这些人此时都因为他的到来而侧目,不提他的身份敏感,单就这样的男子都引人注目。
他随着那刘队来到他的办公室,两人简单地谈了几句,然后便领他去了存放尸体的冷库。
“他身上的手机通话记录中大多都是黑卡,我们查到最后一通未拔通的手机号是您的,猜想你可能认识,所以才麻烦你过来走这一趟。”过去的路程中,刘队这样对他解释。
靳名珩点头,始终没说什么,他绷紧的脸色也让人辨不清情绪。
停尸房的温度有些低,靳名珩跟着那个姓刘的队长进去,见他拉开其中一个停放尸体的柜子,里面放着个黑袋子。那刘队拉开袋子的拉链,里面的尸体便露出来。
脸很白,也被处理很干净,立体的五官上结了一层冰。靳名珩只看了一眼,便已闭起眸子,脸色的变化仿佛再也维持不住来时的镇定,插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下。
刘队说只找到甘泉最后的电话的记录时,他还庆幸过,因为甘泉是个很谨慎的人。往常给他打电话,也绝不会用他平时对外公开的那一部手机号码。
可是当真的看到甘泉躺在这里时,他的头却开始嗡嗡作响。他是在多么紧急的状况下,连其它因素都不考虑,才拨了自己的手机?
可是却没有接通!
“他后背中枪,子弹直接贯穿心脏。这样精准的枪法,倒像是职业杀手干的。”刘队仿佛还报了凶手所用的枪支型号,只是他不懂,也没有记得太清。
只是想着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谁能从背后一枪射中对方的心脏?
靳名珩听到他说后背中枪,脚步往前挪了两步,离得更近,更近地看着甘泉。他前几天还好好,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只是失去了几天联糸而已,竟已经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蹲下身子,慢慢伸手,想要去碰一碰他,想要证实什么,否则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一般。
“靳少。”刘队发现他的动作,及时喊住。
他叫他过来已经是违规了,甘泉的尸体还需要化验,那之前不能沾上任何人的指纹。否则不但不利于破案,还会给靳名珩带来麻烦。
靳名珩懂,所以动作才顿住,停留在甘泉脸边两厘米的地方,慢慢蜷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