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芙蓉一听,朝身前身后跟着的丫环道,“你们都往前走远点。”
曾倩倩已经挥帕,让跟着的下人走远。
“不是什么大事,”见弟妹们不等她多说就让下人避嫌,萧玉珠笑了,与她们道,“就是这月十号,如家七大爷要娶续弦,你们随我去喝一趟喜酒。”
陈芙蓉怔了一下,“大嫂,你要带我们去如家参加喜宴?”
“亲自带?”曾倩倩也是紧跟着补问了一句。
“亲自带。”见她们面露欣喜雀跃不已,萧玉珠嘴角好笑起来,“又不是没带你们出去过,这么高兴作甚?”
“穿什么衣衫才好?”曾倩倩已经喜得听不进她的话,朝二嫂就道,“二嫂,不由明日我们亲自去布铺子瞧瞧去,你看可好?”
陈芙蓉抿嘴笑而不语,清亮的眼睛往大嫂身上瞄去。
其实让伙计上门来就好,三弟妹这一说,也是多日没怎么出过门了,想出去看看京中的热闹。
“去罢,去看看。”萧玉珠点了头,见两个弟妹都道了“多谢大嫂”,她不由失笑不已。
她在她们身上花的心血没有白费,两个弟妹都是好的,她们对她虽不是亲密得很,但对她却是敬重有加。
暮皇后有意要见狄家妇,是在见过其长子长南后才有这么个想法,她跟皇帝的说法是想见见能把儿子教得这么好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文乐帝一听,精神大振,当晚又打算歇在凤仪宫皇帝就道,“是应该见,你就应该多看看别人家的夫人是如何相夫教子的。”
他可是听说了,永叔那个夫人是个夫君指着南,她就不敢往北去的。
皇后就应该多见见这样有妇德的夫人,到时就知道了像她这样对丈夫冰冷无情的女人,天下找不到第二个。
一听文乐帝那口气,暮皇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都懒于与他对答,自管接着赏手中的玉器。
文乐帝却是喜好与皇后多聊几句,他打小就在先帝爷跟前长大,受先帝爷亲自教诲,学到的学识自是不同凡响,能跟他说得上话的,除了暮家的先生,也就没有几个了,后来先帝爷因操劳过度去逝,他承了皇位,暮家的先生已经是不管皇帝的事了,他问一百句,也只能得一句暮家不插手朝政这句话,这皇宫里能跟他说得上话,能谈论大易以后的也就只有皇后了,可皇后厌他少年时顾前不顾后的作风,他又与她赌她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气,许多年里,他们都是隔着人传着话说话,那些年文乐帝心里苦都没个真能宽慰他的,因着耽搁了那么些年,皇帝也是怕了没人跟他说话的苦了,反正他也看惯了皇后给他冷脸子,所以即使是皇后不搭理他,他也能有什么想说的就一个人先说,要是皇后受不住了,还能回他句话,即使是勉强回的,皇帝也心满意足。
现在皇后不理他,他也只管说他的,“你这个不见,那个也不见,你不见,怎么就能找到着得你眼的大臣内妇?”
“现在想开了就好,这狄家的夫人,是知远的妹妹,朕可不止一次听知远说过,她是个知书达理,娴静温柔的,小小应该也跟你夸过,可是?”皇后终于愿意跟大臣夫人来往了,不那么孤芳自赏,变得爱搭理人了,文乐帝有种老怀欣慰,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哪怕皇后是想着见一下他们皇儿以后的忠臣,可这也比不见的好。
哪料,暮皇后听了微皱了下眉,与皇帝道,“你这样夸臣子的妻子,可好?”
文乐帝一听,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顿时火大,“朕对你的好意,你哪一桩哪一天能领会对意?”
暮皇后不以为忤,淡道,“没那个意思,就别这么夸,省得你身边那些钻研的人多想,回头就把人给你抢来了。”
文乐帝听了哑然,好半会都没说话。
他其实也是有一点不敢回嘴,抢人妻这种荒唐事,他身边的人不是没干过,那次发生了这事,也是皇后自打嫁给他来第一次生气,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气得说他没那个能耐就让贤让有能耐的人来当这个皇帝,那也是宫中第一次传出他要废她的原因。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她也是会为着他生气的。
文乐帝这厢想起了往事,看着暮皇后一脸怔然,这看在暮皇后眼里,却是好一副傻像,见他好一会都呆坐在那不语,她还以为这老傻小子又一个人偷着伤心去了,只好拉了他一把,施舍了他一句,“行了,我没那么想。”
文乐帝被她一拉,被拉了回来,见她敷衍地朝他看了一眼后,就又兀自赏玉去了,他无奈地一叹,上前抱住了她,“这可是我为你寻回来的,可你看我都没看这些破玉的时间多。”
“它们可比你好瞧多了……”暮皇后正仔细在灯光下看着玉块的温润的光芒,漫不经心地回道,“而且,它们没长嘴,比不上你聒噪,我当然要多欢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