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医生遇到的这种情况,在此之前其实并不鲜见。安医生原本是在帮助这个病人,但是同样的,他的最终目的是将其治疗痊愈,而代价则是那个鬼魂会因此离开病人的身体。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鬼魂和安医生即便聊得热火朝天,其本质上还是对立的。这也是为什么以往当我和胡宗仁处理鬼上身案子的时候,常常会因此而受到鬼魂的攻击一样。
我对安医生说,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决定不再继续收治这个病人了对吗?安医生却摇摇头说,也并不是,虽然自己已经确信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但是这样的事对于他本身职业生涯里,却从未出现过一次,至少是在这么明显让他所察觉到的情况下。所以在那一刻安医生实际上除了害怕以外,还产生了一股浓烈的求知感,在挂了电话之后。他开始反复查阅一些他们心理治疗领域关于这种情况的一些案例。
安医生说,通过查阅,他了解到他其实并不是唯一的一个遇到这样的事情的心理医生,而是大多数医生都曾经或多或少的接触过有此类说法的病人,例如号称自己见到鬼,甚至确信自己见到鬼,但是能查阅到的病患本身处于一个鬼上身状态的,却非常少。安医生说,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怪事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安医生告诉我们说,第二天的时候,他按照往常一样去上班,途中还好,没遇到过之前那种陌生人来提醒自己找帽子的情况,不过那一天他几乎都没有安排别的预约,一直在办公室里查阅资料,他甚至觉得这个案例如果自己解决了,将会使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一次很大的飞跃。所以那一天,他几乎都没有出过办公室的门。
不过安医生说,那天只有两个人进过我的办公室,一个是进来给我磨咖啡的小谢,就是外边前台那个小女生。另一个就是下午的时候到我办公室里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但是这两个人却都也用那种诡异的表情对自己说,记得帮我找帽子。由于有过前几次的经历,尽管觉得很诡异,但是安医生却并非是特别害怕的那种,他甚至开始对经过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了预判,认为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走过来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所以真的当这些发生的时候,自己因为提前有了准备,受到惊吓的程度也稍微少了一点。
但是真正让他觉得决定放弃这个病人的理由,却是在那天那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走了以后,自己因为一直查不到关键所在,一时间陷入瓶颈,所以自己心烦意乱,于是跟家里的老婆打电话说自己可能今天要加班,如果时间太晚的话,也许就不回家了就在公司睡了。当天晚上一直到大约11点多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疲惫,于是就钻到自己的休息室里打算休息片刻,再接着查阅。
安医生站起身来,并且请我和胡宗仁也站起来,他说,二位请跟我来,到我的休息室看看。说完他就带着我们朝着角落里的那个小门走过去。由于门比较小,所以我猜测这套写字楼原本的格局,这个小屋子里本来应该是一个杂物间才对。房间里没有窗户,即便是大白天看上去也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个铁床的架子。安医生走到床边,伸手在墙上摸着,很快就打开了一盏灯。
安医生说,这盏灯是我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灯,有时候我在里边休息的时候,因为担心看不见,所以就装了这么一盏,但是由于过亮的灯光实在没法帮助我在黑暗中思考,所以我就选了这个颜色。
那是一盏暗红色并不明亮的灯,也就是说,这盏灯根本就无法起到照明的作用,即便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也仅仅只能让人眼看到四周物体的轮廓,好让人不会因为看不见而撞墙或是撞到别的东西而已。如果一定要我形容一个亮度的话,连儿童房常常用的夜间床头灯的亮度都比不上,更像是以前的老实胶片冲晒暗房里,那种让人压抑的暗红色。
于是我问安医生,这样的灯光让人多不舒服啊,跟淤血似的,你在这么小的环境里装这种颜色的灯,你们心理医生还真该给自己看看病了。安医生笑了笑说,这是个人习惯的问题罢了,如果眼前一片漆黑的话,心里思考的方向会比较阴暗,但是如果有一盏这种亮度的灯的话,会让他睁开眼睛后不会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并不刺眼,所以比较能够帮助他的思考。安医生顿了顿说,总之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罢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累了就在床上休息,我为了不让自己放松下来,这种休息的方式我一般是把眼镜挂在耳朵上,然后把镜框放在我的下巴和喉结之间,这样如果我不小心睡着了,稍微一动,我就能很快因为眼镜的异物感醒过来。而那天我就是如此,睡下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梳理自己脑子里那些复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