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见了这女子,才晓得原来其实声音并无优劣,只有其人其质的区别而已。
这一管子声音,也许不如那些个艺伶先天出色,可听起来着实是太舒服了。
虽然没有还没有见着真人相貌,可李劲心中已是下意识地勾勒起那女子长相来。
应当是十分清秀,也许并不十分好看,但是一定是叫人看着极为顺眼干净。
他还在想着,只听那女子又道:“你我……爹娘、兄长……碑冢已是都立妥了,等发了榜找个日子,咱们一同去祭祀一回,请几位泉下有知,也放下心,还有你家那一笔钱财,也要通福一声才好。”
那男子轻声道:“我会同他们说,请他们都放下心,自有我陪着你,将来无论多少事,不过一前一后,携手共进,多少也不怕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在做了些什么,半日,才听那女子低低道:“过两天又要好生温书了,我算了算时日,虽然这一厢解试才考完,可京城那一头,省试却是近在眼前了,等得州衙发了榜,立时便要启程紧赶去京城,免得来不及应考。”
又道:“五哥,不若我先带着人去京城,赁间屋子住下来,把上下都打点好了,等着你过来?”
这才哪到哪?竟这般自信,认定她那哥哥一定能过发解试了?!
李劲有些嫉妒,又有些心酸。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出场,便断定自家定然能够高中。
然而越是考,便越是心虚了,再无当日信心满满。
突然之间,李劲回过神来,有些狐疑。
延州文气甚弱,除却州学,并无哪间像样点的书院,凡是城中有些文才的,大都在州学之中。
自家虽然是垫底,却依旧考取其中,却是从未听说过同窗之中有这样一号人物,不知他是何来历?
一面想着,却是下头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又听得另一人的声音道:“少爷,姑娘,到了,这一处医馆还开着。”
原来是个小厮。
看来这两人果真是兄妹。
还没等他再琢磨一回,已是有人走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李劲先前不做声,此时倒是将自己整得有些尴尬,只得做一副堪堪醒来的样子,哑声问道:“这?这是哪里?我是怎的了?”
那一个来扶他的小厮忙转头道:“少爷,他醒来了。”
李劲一手撑着马车的板子,半个身子靠在那小厮身上——他确实是有些脱力——考了三天,他这身体已是年过四十,在寻常人也许仍是壮年,可他日日伏案苦读,当真是下坡路滑得比别人快太多,如今实在吃力得紧。
他抬起头,顺着小厮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那人看不太出年纪,像是二十来岁,只气质又比二十来岁更老成,他身材高大,眉浓眼锐,身上除了士子特有的文翰之气,还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像一把刀一般。
看得李劲有些发寒。
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