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郝政的‘稳妥’,在郝风楼看来,颇有些机会主义的味道,这也难怪。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谅山虽是工商立国。可是对于那些残余,一直采取的是妥协的政策,虽然利用工商削弱了士绅,却在根本问题上没有采取任何有利的措施,谅山和广西等地,毕竟是不毛之地,士绅的力量并不强大,这也是郝家趁势崛起的原因,而现如今要真正的巩固四川、广东等地的统治,再态度暧昧不明,那么就极有可能动摇根基了。
打个比方,就算现在的谅山军占领了江西,可是这江西到底是朝廷的江西还是谅山的江西呢?即便你实施了军事上的占领,可是在乡间依旧遭到无数士绅的仇视,他们可能会表面上顺服,可是暗地里却在发布各种谅山贼残暴不仁的流言,在积蓄力量,对你阳奉阴违,对于往来的商贾,依旧给予歧视和抵制,他们通过乡党的力量联合起来,发出各种的声音,一次次要求谅山军对他们进行妥协,给予他们优惠,否则便暗中指使人进行bao乱,这样的统治,对于谅山军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依旧还是老样子,还是冥顽不宁,还是政权不下县,所有的法令寸步难行,四川也是一样,若是选择,郝风楼宁愿选择一个真正郝家的四川,而绝不允许这些潜在威胁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见父亲态度不明,郝风楼道:“父王,有些事当断不断,将来反受其害,既然咱们走到这一步,首先就要明白什么是敌人,什么是朋友,对自己的敌人怀柔,就是对自己朋友的残忍。”
郝政摇摇头道:“有些事说不清,为父就怕……”
“不如这样。”郝风楼倒是干脆:“这王莽之法,咱们眼下也不铺开,索性过些日子,儿子去四川一趟,不如就在成都府先试试看,若是可行,再各地汲取经验推广开去,若是不可行,再另当别论。”
一个成都府,虽然会闹出很坏的影响,不过局面即便再坏也能及时控制,郝政对此倒是意见不是很大:“只怕辛苦了你。”
郝风楼笑了,道:“辛苦倒是不辛苦,自家的家业罢了,不靠自己,难道靠别人?倒是父王在这里署理军政,每日千头万绪才是辛苦,父王年纪大了,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么多幕僚和资政,还怕他们不能独当一面?”
郝政颌首点头,于是便和郝风楼聊起了家事,说着说着,终究又说到了公务上头,这铁路债券明日开售,第一次就是募集五千万两纹银的资金,郝政心里倒是有底,只是银子来了,终究是要各处开工,这方面却要仰仗那夏元吉了,夏元吉如今已是铁路专家,这方面的事,他最在行。
只是这无钱万两还只是个开始,此后还会有一亿、两亿甚至三亿、五亿、这等令人乍舌的数字才是真正恐怖的,郝政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些路上,实在干系太大了,如此大的钱粮消耗,数十万的劳工,还有无数的钢铁和枕木、火药的采购,每一样都不容出半分的差错,稍有差池,就是致命。
倒是郝风楼,对他来说,最关心的,反而是他的王莽新制上,他心不在焉的听,心里却在琢磨,既是改制,自然不能把王莽端出来,索性还是老办法,拿祖宗出来吧,得先找陈学的人琢磨出一套理论,无非就是恢复周礼,实施井田之类的东西,这一套,当年方孝孺那个蠢货倒是提出来过,不过很可惜,他是真正的相信井田制,而郝风楼不信,郝风楼做什么事都喜欢拿这种高大上的东西来做招牌,然后放手做自己的事。这就好似是朱家后世的子孙一样,不管做什么,总要抬出祖宗之法来,把这祖宗之法的招牌擦的鲜亮,自己干自己的勾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