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臧点点头:“以卿的职分确实不应该说这个话,不过,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样吧,房藩置于金兰大都护府,反正那里还有三个内藩,多他一个不多,周藩依旧置于坤甸直隶州附近,李藩先不要安排,等陈、林、李、周等都就藩了,再从容安排。”
陈克峻知道这话是郑克臧让他传达给内阁的,因此并没有回应只是认真的记在心头,等到郑克臧说完了,陈克峻提了一个应用上的问题:“周正和与周云隆都可以被称为周藩,不宜区分,臣请以地名贯之。”
“可,”郑克臧马上同意,是的,今后内藩还要建立很多,少不得有重名,自然要根据地名做区分。“赐巴拉望岛为长岛,周正和所领称长岛周藩,周云隆所领称西渤泥周藩。”
郑克臧的话刚刚说完,一名内侍从后踏上一步,俯身在郑克臧耳边说了几句,郑克臧脸色微变,立刻为一直注意郑克臧反应的陈克峻所捕获,知道有些事情发生的陈克峻知趣立刻提出告退,等陈克峻退下了,郑克臧这才冲着内侍吩咐道:“传进来。”
“儿臣郑涤叩见父皇。”一个清亮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没有到封印的时候,你怎么提前从长沙回来了。”郑克臧盯着面前的次子。“可是吃不了苦,从地方上私自跑回来了?”
“军役的时候,日子更苦,儿子又什么时候退却过。”郑涤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儿臣此番私下回京实则有大案检举。”
听得郑涤说什么要检举大案,郑克臧的目光一凝:“大案?为什么不向湘省有司呈报?”
“儿臣已经向长沙府呈报过了,结果上官不予理睬。儿臣怕官官相护,所以????????????”
“所以你就回家找自家老子了。”郑克臧没好声没好气的说道。“官官相护,你且说说吧,有什么大案值得湘省官府官官相护了。”
“是这样的。”郑涤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原来郑涤在湘阴县农政房,也就是之前的水房里当一名书办,在经手文书和下乡探查的过程中,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不少授田的小户人家把田挂在功民或显爵名下以达到逃税的目的,如此一来小户和功民、显爵都各取所得,唯有官府少了利益,为此郑涤向县典农反应,典农置之不理,郑涤又向长沙府的少司农上报,结果除了石沉大海以外,还落得一个让他安守本职的警告。“父皇,这不是明目张胆的从朝廷口中夺食吗?这一干胥吏若不是参与了分肥就是懈怠政务,一定要严惩不贷才是。”
郑涤说完了,郑克臧却一直没有说话,好半天之后,郑涤都快忍不住了,郑克臧才摇了摇头:“珍官,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此是却是你弄差了。”
郑涤一惊:“父皇,难道说他们侵吞国帑倒是有理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是你父皇我默许的。”看着张大了嘴的儿子,郑克臧解释道。“根据朝廷与地方分税的制度,田赋是地方岁入的大头,地方焉有轻易允许其透漏的?只不过此事关涉到功民体制罢了。”
根据华夏的功民制度,一名功民在其有生之年可以免除一百五十亩的田赋,但事实上从军中退下来的普通士卒很少有能力够足一百五十亩地的,最多也就是能从官府手中获得五、六十亩的免费荒地。但如此一来就会导致功民赏格的落空,进而影响普通百姓对成为功民的渴望,更不利于郑克臧建立兵役体制。因此郑克臧才默许功民和低阶显爵接受普通百姓的挂靠,以看得见的好处换取普通百姓对功民身份的向往。
至于官吏拒不接受郑涤的报告嘛,道理也很简单,官吏虽然暂时不是功民、显爵,但十年、二十年后就能成为功民、显爵,因此对眼前的功民、显爵动手整肃清厘就是对未来的自己动手整肃清厘,这又怎么可能不碰壁呢?就算郑涤是皇子、郡公,要跟整个官僚体系做对,他还没有这个力量,更可能他还隐瞒了身份。
“想通了?没想通就继续想,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阿爹我。”郑克臧疼爱的看了表情痴呆的郑涤一眼。“不过不要在这里想,先去看你阿母,然后回府跟你媳妇打个招呼,趁着年节的时候定下神,慢慢想。”
看着告退而去的次子,郑克臧叹息一声:“也是个闯祸的小子,越级上告,这等官场大忌他做得出,看起来还是持了皇子的身份。这倒也没什么,只不过长沙是不能再待了,年后还得给他寻个新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