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哈图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没有想到这个田襄办言辞如此犀利,居然把自己比成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这不禁让他有些后悔,须知道之前那位欧阳大人固然也有些趾高气扬,但比起这位来可算得上守礼君子了。
可惜后悔药是没处买的,苏克哈图生生隐忍了对方的嘲笑,只是不动声色的回应道:“田大人可能误解本官的意思了,本官并不想谋取贵方在海州的据点,甚至本官以为在如今双方南北隔绝、商路不通的情况下,海州可以成为双方互市的最好场所。”
“互市?”田襄办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苏大人的意思是通过海州互市?”
“没错。”
苏克哈图看到对方的反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如今双方只是在议和,若此时在国内开放互市,想来彼此都会有些阻碍,海州不在国内,与我朝龙兴之地相近,不虞有外人知晓,而贵方以海路想通,想来也不会轻易走络声,只是贵我还在朝鲜争锋,道路不靖,这商路却是难以维持。”
“我方有江南丝绸、茶叶、漆器及泰西舶来货品,而贵方有毛皮、马匹、人参、大木,互通有无倒也是两利之事。”田襄办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不过兹事体大,本官要上报听候王上裁断,不可能现在就答复贵方。”
“这是自然??”
苏克哈图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田襄办一口打断:“苏大人且听本官说完。”
苏克哈图只好停了拿眼看着田襄办,只听田襄办说道:“以本官看来,互市或许能成,但从朝鲜撤军一事怕要大费周章,本藩断无可能将海州一地弃防,这一点请苏大人见谅。”
苏克哈图一听顿时气急,但康熙要求他拖住郑军脚步,因此和谈绝不能破裂,正是这道捆住他手脚的命令,让他极端气馁,可为了清廷的利益,他只好据理力争。
“田大人,既然无法全部撤出,本官或以为贵我可以同时减少在朝鲜的驻军。”
苏克哈图提出一个新建议:“本官提议,我朝在平壤驻军二千,在安州和义州各驻军千五;贵方可在海州、汉城及朝鲜其他地方同样留驻五千兵马;此外双方不得派兵参与朝鲜内战。不知道如此田大人可否满意。”
由于双方不可能派遣观察员监督彼此驻军情况,因此苏克哈图的提议即便最后双方就此达成了约定,也是没有办法管控的一纸空文。
不过在朝郑军的补给线要明显远长于清军,一旦重新开打,只要清廷愿意泰山压顶,郑军除了同样增兵以外别无他法,但如此的话,郑军就真的陷入泥塘了。
同样,如果不打,留太多的兵在朝鲜也是一种浪费。
从这个角度考虑,一旦田襄办把苏克哈图的建议转呈上去,或许真有可能实现。
吃苏克哈图这么一招,田襄办明显处在下风,好在田某人输人不输阵,对于苏克哈图的调侃,不动声色的回击道:“本官区区五品小吏,满不满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王知道后觉得满意,你们的康熙也要满意。”
苏克哈图的脸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但田襄办不给对方发作的机会,转而提出一个己方的建议。
“苏大人,虽然岳家交换蒙古王公的事情还在操办当中尚未了结,但岳家只是换了几名王公台吉,其他的人,你们想不想换回去。”
苏克哈图眯起眼回答道:“换,当然要换,不过怎么个换法,田大人有何见教。”
“放心,本藩知道你们没钱,所以就不提了。”
田襄办这话也是试探,但苏克哈图只是作出一副倾听的样子,倒也没有让田襄办立刻摸清虚实,不得已田襄办继续道。
“本藩藩主夏王千岁有一名爱妾,乃是耿精忠的遗女,听闻三藩尚有余部在宁古塔、黑龙江等地受苦,颇为悲恸,所以王上想用蒙古王公将其等换回来。”
“贵方探马纵横宁古塔等地,难道还没有把他们都救走吗?”
苏克哈图犀利的回击,让田襄办脸上的肌肉抽搐,但他也是成精的人,当即就反问道:“宁古塔有盗匪纵横吗?这跟本藩有什么关系?苏大人这话本官听不懂。”
田襄办装傻充愣,苏克哈图总不能跳起来咒骂,所以强压住情绪的他说道:“田大人不承认也就算了,反正只是一些跳梁小丑,我朝已经调动大军,想来其末日不远了。”
这话让田襄办有了一丝警觉,但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的苏克哈图继续道:“用一干谋逆逆党换回蒙古宗王台吉,这买卖或许不亏,就不知道田大人准备怎么个换法。”
“怎么换?简单。”田襄办笑呵呵的举起菜刀。“一个蒙古王公台吉换一千三藩子弟怎么样?”
“一千?”苏克哈图好悬没气晕过去。“田大人,你过于狮子大开口了吧。”
“一千多了吗?那好,许我漫天要价,苏大人,你也可以就地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