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万物枯焦,稀疏的番薯苗提醒人们持续了两年的旱灾并没有过去。
望着到处龟裂的大地,以安定人心为由再次出巡东宁各地的郑克臧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已经干结了的泥土,一面用手指捏捻一面扭头向身后的满脸愁容的诸罗县尹陈可探问道:“陈卿,诸罗今年备旱的情况做的怎么样?”[.]
“回世孙的话,先前挖的深井还倒能出水,只是一些溪流断绝了。”陈可老老实实回答着。“大肚溪、浊水溪沿岸倒还是能用水车灌溉,但不在这些大的溪川边上的农户也只能每日花上一两个时辰排队从深井打上一两桶水。”
“苦了百姓了。”郑克臧感叹着,顺手将刚刚捻得松散的沙尘洒在路边。“藩上已然作出决定,今年的夏税免征。”陈可脸上一喜,就听郑克臧接着说到。“另外要跟百姓们说清楚,老天爷终归是要下雨的,还请他们再熬上一些时日。”
“臣一定会把世孙的旨意传达下去。”陈可赶忙拍着郑克臧的马屁。“想来,百姓们一旦得知今夏赋税减免,必定会歌颂世孙宽仁的。”
“人心呢。”郑克臧摇摇头,他之所以免税,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收不上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稳定人心,不过这将有多少成效,他却并不看好。“对了,陈卿,虽然久旱不雨,还是要做好防汛的准备。”看着不解的陈可,郑克臧解说着。“久旱不雨,一雨成灾。”陈可若有所悟,郑克臧进一步指示道。“绝不能让百姓刚刚受了旱灾,接茬再受涝灾了??????”
尽管郑克臧的免税政策和他本人镇定自若的出巡让东宁混乱的局面有了一定的稳定,然而三月底,澎湖安抚司杨秉模奏报澎湖出现鳄鱼、淡水安抚司李沧奏报四月中淡水有火山喷发的各种自然现象被别有用心之人认为是改朝换代的预兆而大肆传播,使得尚未稳定下来的台湾人心再次处在动荡之中,以至于陈纤巧生下一子都为让东宁上下欢欣,更甚者这些荒诞的谣言甚至影响到了英圭黎人的决定。
“陛下,鉴于目前极度威胁的军事形势,为了保障我国商人的安全,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决定撤出在大员的商务人员。”英国商馆代办罗素夫虽然态度恭谨,但传递的消息却是英国佬要溜了。“请陛下相信,我方依然愿意与陛下及东宁王国政府保持正常的商贸关系,相信在战事停止之后,我方会尽快恢复在大员的办事处。”
“对于贵方在这个时候离去,对于这种近似背叛的行为,不得不说让人遗憾和愤怒。”郑克臧的话让通译一愣,然而职责让他还是完完整整的进行了翻译。“任何巧言令色都不能改变双方的关系因此此次事件而遭到破坏,代办先生,姑且再问你一个问题,本藩去年订购货物,还能不能按时运抵?”
“鉴于如今的局势,我方不能保证这些物资还能运到大员??????”
代办还想解释什么,郑克臧却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很好,这又违背了贵方一贯提倡的商业信用,既然如此,来人,扣押所有在港英圭黎船只,接管英圭黎商馆及仓库,驱逐所有英圭黎人员,给他们一条小船,不,派一条福船送他们去澳门。”
“不,陛下,您不能这样做。”英圭黎代办咆哮着,然而两位剑鱼服侍卫横亘在他面前,让这个张牙舞爪的英国人只能用语言发泄自己的不满。“您这是抢劫,您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代价?这句话应该由余来说才是。”郑克臧冷笑着。“这是你们破坏商业合同应有的惩罚,也是确保贵方能继续履约的必要抵押物。”说到这,郑克臧命令道。“赶他出去,十二个时辰里面,将所有英圭黎人送离东宁。”
侍卫推搡着将英圭黎的代办赶了出去,这个时候陪同英圭黎人前来的傅为霖作出担忧的神色:“世孙,英圭黎人也走了,本藩可就彻底孤立无援了,臣以为,既然时局已经败坏如斯,不如再派人至福州议和,以拖延清虏的脚步,臣不才,愿亲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