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以来,杭州保德门内,遍布丝织和机纺作坊。
这里,机杼之声,比户相闻,是‘杭纺’重要的生产地区。
高余这一路走过来,几乎是斜穿半个杭州城。一路上,到处可见巡逻的官兵,还看到官府的人闯进民居之内抓人。那景象,非常惨烈,哭喊声,回荡在杭州的上空。
青溪馆方向,火光冲天。
汤逢士在走过梅家桥时,扭头向青溪馆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凄然之色。
因为他知道,青溪馆过了今夜,将不复存在。
“三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快到了!”
汤逢士回答了一句,领着两人走进一条偏僻小巷。
这巷陌幽深,地面上湿漉漉的,有些溜滑。此时,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三人在小巷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很快来到一处作坊大门外。
汤逢士向左右看了两眼,上前把门打开,推门而入。
“这本是一家丝纺作坊,后来不得已关闭了。
已经空置了十年之久,平日没什么人过来。我有时候会来这里,除了方七哥无人知晓。”
作坊里,还摆放着几十具纺机,看样子当初的规模不小。
“杭纺天下闻名,只听说因杭纺获利,却很少听说有人倒闭。
这家作坊的规模可不小,按道理说,应该生意兴隆才是,怎地就会倒闭了呢?”
高余和武松跟在汤逢士身后,穿过作坊工场,来到后院。
汤逢士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高余道:“九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十年前,这里的确是生意兴隆。可后来……这家作坊的主人,得罪了蔡家,结果不得不关闭作坊。”
“蔡家?”
汤逢士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只领着他们绕过一幢房舍。
这房舍,应该是作坊的主人,当年居住之所。
汤逢士来到房后,在墙角处掀起了一个木头盖子,露出一个暗洞来。
他从屋檐下的窗台上,翻出一个火折子,还有两支蜡烛,点燃后递给了高余一支,自己拿着一支,便率先走进洞穴之中。高余和武松相视一眼,也跟着汤逢士钻了进去。
进入暗洞,他们才发现这暗洞里是另有乾坤。
半蹲着走过一段甬道,就来到了一间密室……这密室里,有床铺和桌子,还摆放着各种零碎的物品。汤逢士用蜡烛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顿时密室的光线明亮许多。
“这是……”
“嘿嘿,我平日里喜欢鼓捣一些火器,这是我制作火器的地方。”
汤逢士说着话,拉出两个凳子递给高余二人,然后又从角落里翻出一套茶具,摆放在两人面前。
他点上火炉,开始烧水。
高余也坐下来,环视密室。
这密室的空间不小,而且一点都不憋闷,显然有专门的空气流通设计。
“这里,也是三哥设计?”
“嗯!”
汤逢士找来了一些茶叶,开始制作擂茶。
他一边忙碌,一边道:“今日我也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所以晚上睡得很晚。
后来,官府突然派了人马包围了青溪馆,并且四处抓人。我见情况不妙,便躲藏起来,通过一条密道逃出了青溪馆。我逃出青溪馆后,本想去找朱彪帮忙……可是后来,我发现官兵之中,有好几个朱彪的亲信,就知道这件事,很可能是朱彪所为。”
“这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四十多天呢。”
高余忍不住道:“朱彪就翻脸了?而且,就算翻脸,也没必要动如此干戈吧。”
汤逢士道:“应该与那笔钱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