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县医院的路是那么的长。我还能上高中吗?难道初中的生活就这么结束了?不管怎么说,我没有户口,即使是参加了升学考试,也是没有用的。以后怎么办呢?李然坐在父亲残疾三轮儿摩托的后座上,胡思乱想着。
“医生,医生。”父亲显然是急坏了,没有挂号带着李然就往急诊室跑。
“喊什么,喊什么,先挂号去。”一个肥头大脑穿白大褂的大夫,坐在桌子后面吵吵着。
父亲赶忙向挂号大厅跑去,跑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李然,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不放心的说了一句:“别怕,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李然点了点头,他的确有些害怕,低头看了看自己梦游打玻璃割破的右手手腕,由于被父亲绑上了一条毛巾,血已经流的慢了,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升学考试,估计没法参加了,以后还可以继续上学吗?
爸爸匆匆的赶了回来,医院的大夫瞟了一眼李然的手腕,不耐烦的问道:“这大半夜的,怎么弄得?”
“晚上睡觉,撒呓挣打玻璃搞得。”父亲随便的答了一句,眼睛却还是急切的看着李然的手腕,口里对大夫说道:“您快给看看吧。”
这县医院,李然挨了王健打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当时那大夫的态度可不像是这个样子。一年半的光景,八十年代摇身一晃,刺溜一声钻进入了九十年代,社会在变,人在变,思想在变,世界观在变。
大夫检查完了李然的伤口,对父亲说道:“动脉没关系,静脉破了,手腕的大筋断了,需要缝针把大筋接上,我们这个医院做不了这样的手术,需要到市里的医院去做手术。”
“那赶紧用救护车送一下吧。”爸爸面色苍白的说道。九零年,县城里面还没有出租车,所以要快速的进市里只有租用救护车这一条途径。
“我们这里的救护车很贵的,你带钱了吗?”大夫瞟了一眼父亲。
“带了,带了。”出家门前,父亲带上了家里所以的现金。
救护车上,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嘴唇却是一直发颤,李然忽然感到父亲老了很多。
市里的某所著名外科医院的手术室里,灯光昏暗,疼痛对于李然来讲到是没有什么,但对于未来还可不可以读书上学,李然心里感觉无比的痛苦。
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拆线后,父亲带着李然没有会县城的家,而是来到了办事处。
后来李然才知道,父亲已经向厂里打了报告,在办事处的招待所里租了一间十平米的屋子,父亲再也不想过那种一家人不能天天见面的日子了,他打算每天都能看到李然这才放心。
过了一段时间,县城的房子被父母以两万多元的价格给卖了。九零年的时候,两万多块钱,出售一个县城里面的院子价格还算是公道。要是等到二零一四年不要说两万多块,就是二百多万元钱,也不会有人卖啊。
其实卖了房子,李然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毕竟从小就是过着搬来搬去的生活,好不容易在县城里面安了个家,可是这一下子,又没有家了。在李然的心里总觉的有了固定住的地方,才算是有家。
“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父亲把李然带入了招待所的一间房间,母亲已经在几天前被父亲接了过来。
李然打量着这间十几平米的房间,两张单人床中间的夹着一张写字台,一个高高的小柜子紧贴着床位,柜子上面是一台小电视。进门的地方一个小卫生间,可以洗澡还有一个小浴缸。有点像是现在酒店里面的一个迷你小标间。最让李然新奇的是写字台上面还摆放在一部电话,九零年谁家能有电话呢。普通人家要想打电话,那都要去电报大楼或是单位里面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