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乘坐的这趟大巴车,是唯一途径丘北村的交通工具,但在南岭镇下车后,要徒步再走十几里的山路。
这条路也不是国道,冰雪封地,大巴车开起来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三十里的路足足走了俩小时,然后我们下车,进入了白雪皑皑的大山。雪倒没有齐腰深那么恐怖,不过也差不多到了膝盖。这便考验体力了,走不了多大会儿,就会全身冒汗。
白天气温还行,没什么感觉,这要是进入夜里,冷风灌入领口,汗水会在皮肤上结冰。加上体力不支,一定会死在雪窝里。所以大雪封山,不仅是山路危险,这也是很关键的因素。还有更恐怖的是白毛风,山风卷起雪花,满天白茫茫的,像刀子一样打在头脸上,连畜生都难承受,何况人呢。所以白毛风也称为“白灾”,遇到这种天气那是非常可怕的。
我不同意他们一起来,就是为了这两个原因。这时我和乔暖暖已经进了山口,早带上墨镜,用围巾在眼镜之外将整个脸孔裹的严严实实。即便如此,还是感到冷风透入围巾,冻的脸生疼生疼。
起初乔暖暖还跟我讲讲大山里的趣事,可没多久就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不出来了。还好这十几里的山路并不陡峭,乔暖暖对地形也熟悉,没走冤枉路,整整走了一天,傍晚才终于进了丘北村。
村子位于北面一座山峰脚下,其实说是山脚,我们现在所处位置就在半山上。村里很少看到新房子,大部分都是旧屋,虽然破落,但却保持着清末民初时的风格,在白雪的覆盖下,竟然形成一副苍凉古朴的凄美图画。
进村之后,我问她你舅舅住的远不远?她说不远,只隔一条胡同。跟着又说,舅舅在十里八乡是个很有名气的阴阳先生,平时想见他一面都很难,现在大雪封山,他肯定在家。
是个阴阳先生?我问:“你舅舅叫什么?”
“龚天良!”
姓龚?我擦,不会是在警局见过的那个姓龚的吧?我问:“他长什么样?”
“他长的……脸色有点苦,头发花白,平时钱不少挣,却不舍得花,总穿着一件洗白了的中山装。”
我差点一屁股坐倒,还真是那姓龚的。没想到这老小子是丘北村人,可当时为啥没看出他和李英山认识呢?他们年纪差不了多少,李英山是二十岁之后离开的家乡,他们不可能不认识。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
心里正想着,乔暖暖拉我进了一个小院。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瞧,我带谁来了?”
乔暖暖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五十来岁的年纪,已是皱纹纵横。见女儿带来了男朋友,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把我让进屋里,这屋里非常简陋,压根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八十年代的老火炕,一个小矮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因为他们村到现在还没通电。
老两口地对我嘘寒问暖,这亲热劲儿,真把我当成准女婿了。然后老太太去下厨做饭,叫老头儿出去卖点酒菜,顺便把她舅舅叫过来。好歹她舅舅是个见过世面的人,陪我这个城里人喝两盅。
我一听就炸毛了,这把姓龚的叫过来立马露馅。乔暖暖见我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我说怎么还叫你舅舅过来作陪啊,她说你不是很想见他吗,不要紧张,他不会吃了你。我差点没哭出来,现在老子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