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还不是大敌,”莫桑青低声道:“帮着傅家将他从辽东救走的那个才是。”
“当年?”
“父亲没有对不起俞家,”莫桑青拍一下莫良缘的肩膀,“当年我也还小,被严伯父抱着从鸣啸关连夜撤走,哦严伯父就是冬尽的父亲。”
莫良缘点一下头,这些事情父兄没与她说过,她也从来没有关心过,现在听莫桑青说,没经历过五关城之战的惨败,只是听,莫良缘就已经心惊肉跳了。
“俞常胜英雄了半生,最后却,”莫桑青摇了一下头,“他有一个爱妾和儿子被蛮族绑了,他舍不得那个女人和儿子,于是两军对峙之时,他选择了退兵,只是蛮夷哪有信用可言,在大军后撤之时,遇上夜降大雨,关外的沙地变成泥潭,我们的铁骑寸步难行,这时蛮夷夜袭,一夜撕杀之后,出关的那支大军几乎全军尽墨。”
牢房里的油灯闪烁了一下,兄妹二人投映在墙壁上的身影瞬间扭曲。
“这就是五关城之败的开始,”莫桑青跟莫良缘道:“父亲当时在从京城回辽东的路上,这场仗与父亲毫无关系。俞常胜的那个爱妾和儿子倒是被蛮夷放了回来,可蛮夷也将这事宣扬了出来,哪怕那位俞大将军将爱妾与爱子当众斩杀了,也没有稳住军心,一个没有士兵追随的将军还打什么仗?最后他的下场,天下人都看见了,满门抄斩。”
“他这是为了什么?”莫良缘问。
“儿女情长,”莫桑青冷道:“也许他会怪天,若不那天夜里天降大雨,将黄沙变成泥潭,他不会败,那后面的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他也许还会怪弃他而去的部下,良缘,俞常胜因儿女情长误了家囯,他这个人该死。”
莫良缘点了点头,“我若是那个妾,我会自尽。”
“有我和父亲在,你不会落到那般田地的,”莫桑青伸手在莫良缘的嘴唇上掩了一下,看着莫良缘,深吸了一口气,莫少将军极其郑重地道:“就算真落到了那般田地,大哥会替你报仇。”
“嗯,”莫良缘笑了起来,这是严冬尽喜欢的笑,张扬且明艳,“我知道大哥会的。”
手指在莫良缘的脸上轻碰了一下,莫桑青也笑了起来,他莫桑青的妹妹,自然不会是那个在两军阵前哭求乞命的女子。
“少将军,小姐,”周净在这时跑了来,禀道:“睿王爷派人来说,护国公带着人到了,睿王没与护国公说小姐在大理寺,只说小姐还在路上。”
“你不要出面,”莫桑青跟莫良缘小声道:“等我到了大理寺的公堂,你再出现好了。”
“圣旨?”莫良缘问。
“在我这里,”莫桑青匆匆应了莫良缘一声,命周净道:“护卫小姐先离开,不要与护国公撞上。”
周净小声道:“这事瞒不住吧?”
“睿王会帮着瞒的,”莫少将军将莫良缘轻轻推了一下,“你先走。”
“小姐?”周净将头探进了牢房。
“要与护国公闹翻吗?”莫良缘问自己的兄长。
“我们与这家人从来就没有好过,”莫桑青低声道:“你不要管,他不仁我不义,那就胜王败寇好了。”
“小姐,”又一个侍卫跑了来,急声道:“护国公要往这里来了。”
“让那个郑大人带你走,”莫桑青将莫良缘推出了牢房,想了想,又在莫良缘的耳畔低语了一句:“年欢喜的事我来处理。”
莫良缘带着周净走了,听着脚步声越行越远,莫桑青坐在了牢房里摆放着的木椅上,油灯这会儿不再闪烁,莫少将军看自己在地上的倒影,细细长长的一个身影,他稍一动弹,这身影就显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