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鹿县,这座深州州城已经被完颜讹里朵占领,他刚刚听亲兵汇报了呼延庚占领皋平,包围武强和武邑的消息。
“又是断粮道这一招?”完颜讹里朵晒笑,“本王发现,呼延庚不会打仗啊。”
他手下的伯德特离补、赤盏晖、高彪、王伯龙等大将洗耳恭听。呼延庚给大金国造成了多少麻烦,怎么叫不会打仗呢。
但这几名将领都知道,完颜讹里朵虽然粗豪,但骁勇善战,从不作伪,他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从太原逃出来那一段就不用说了,几百人和围城大军硬拼。井陉伏击战,他也没采用什么诱敌之法,几千人在山谷里干等。那句汉话怎么说?守株待兔。”
呼延庚是金国大敌,看来完颜讹里朵已经仔细分析过呼延庚起家以来的每一仗。
“南关之战,在被鸭懒河兄弟两个追上后,靠在大营内挖坑翻了盘。”
“盘秀山谷之战,明知银术可要在山谷里伏击他,也不做什么预先准备,一字长蛇阵进山谷,要不是一员老将打伤了银术可,呼延庚就埋在盘秀山谷了。接下来孟州渡口之战,汴梁之战,都是咱们进攻,他守,没什么好说的。”
“后来在河北,与咱们打交道多了,赵州解围战,大名之战,雄州之战,还有河东的代州之战,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都是双方摆开阵势,硬桥硬马,正面对打。”王伯龙先道。
“正是,呼延庚打仗,从无宋人兵书所称的疑兵,诡诈。据投降咱们的宋官说,呼延庚听到宣抚司的命令,就直愣愣的照着做,救赵便攻打赵州,救大名便顺着黄河往大名来,打雄州算他自己发动,却也是直来直去。”
完颜讹里朵乐呵呵的:“不得不说,呼延庚在战场上还是有两下子的,他那个乌龟车阵也难破得很,可惜呀,这么多仗打下来,本王已经看透了他的弱点。”
他继续给几个下属分析:“咱们的兵,和呼延庚比起来,我骑兵多,他车兵多。我们轻快,呼延庚沉重。我们可以不带粮草,彻夜奔袭数百里,他不行。”
“大王的意思,是兵分几路,四处掠袭,让呼延庚分兵应付,然后寻找他的破绽?”
“仅仅局限于深州冀州这一块还不够,他可以先解决武邑,断了我们的粮草,这块地域也太小,他可以各个击破。需要各部出击,让他疲于奔命。最好能杀到他的沧州后方去。”
“那就要请四郎君和两位皇叔还有国相同时发兵了。”
“是啊,来呀,找文书来,按我说的写信。”
完颜讹里朵并非金兵东路军的最高统帅,但即使东路军名义上的统帅完颜斜乜,也没法直接调动各路金兵。金兵还是出于部落兵的状态,各猛安都是孛堇们的私产。完颜讹里朵的信也是写个各个统帅,让他们按各自的打算,适时进攻呼延庚。
北面离完颜讹里朵最近的是驻扎在保塞完颜挞懒,他是完颜阿骨打的堂弟。他见到完颜讹里朵的信,冷笑一声:“这蛮老三还挺多心思,我进攻呼延庚?到霸州莫州?他也不看看霸州莫州的守军号称十万。我这三万人能打得动吗?”
完颜讹里朵的北面就是驻扎在燕京的完颜斜乜和完颜蒲鲁虎叔侄。完颜斜乜是皇储,他的本部主要是守住燕京,以及作为最后的机动部队,不可轻动。
完颜蒲鲁虎作为现任皇帝完颜吴乞买的嫡子,主要任务也是为了本家守住燕京,作为以后争夺大位的资本。
因此燕京的两支大军,都不可轻动。虽然完颜斜乜赏识侄儿的见识,但他没法命令別部。只能将这封书信,送往奉圣州的完颜闍母。让完颜闍母这个都统国王自行决断。
自歩鹿孤乐平出塞,取奉圣州,随后率领草原诸部横扫塞外,金国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后方的空虚。完颜闍母亲自坐镇奉圣州,或剿或抚,以图尽快将叛离的草原诸部收复过来。
完颜斜乜将信转过去,只是一个姿态,完颜闍母正忙着远征大漠,没空南下。
在最南面的金兵驻扎地,洛阳,完颜粘罕也收到了完颜讹里朵的信。此时的粘罕,已经从沈州老家被破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在叛辽开战的早期,完颜粘罕的在沈州家人大多遇害,粘罕已经变得铁石心肠,区区一个小女儿被掳,并不能让他有多大触动。他找来同城的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一起商议。
“二大王让我们进攻呼延庚的后方,可呼延庚的老巢沧州,和咱们隔着上千里地,要去袭击呼延庚的后方,只能一路杀过去,先要杀过虎牢关,然后从汴梁边上绕过去。”
完颜银术可对汴梁念念不忘“打虎牢关,还不如接着攻打汴梁,但汴梁城池坚固,不是我等西路军十万人能打下来的。”
完颜娄室既没兴趣去进攻汴梁,他被李彦仙在峡州击败,耿耿于怀:“不若我等趁机再打峡州,入陕西。”
完颜粘罕摸清了两名同僚的打算,这才提出自己的主意:“就是乘着呼延庚被二大王牵制住,我们消灭杜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