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倾尘抬手在冷易婳肩头轻拍着,柔声道:“我们在外面车里等你。”
冷易婳点点头,怕他吃醋,还主动握住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冲他微微一笑:“今天的午餐很棒,我很喜欢你帮我点的这些食物的味道,特别喜欢。”
纪倾尘笑了,被她这么一撒娇,他的双脚就迈不动步子了,还是被身后的蒙祁搭住了肩膀,把他硬拖出去的:“走啦!嫂子一会儿就出来了!瞧你没出息的样子!”
包房门一关,冷易婳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收回了笑容,非常认真地看着金羽,道:“金医生,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以前有没有遇见过类似萧云这样的病例?”
金羽抚了抚他的黑框边眼镜,如实道:“我从医以来,亲自接诊的这样的病例,一共有六七例,不过他们大多是孩子,而萧云已经成年,这样的病例还是第一次。”
冷易婳有些焦急:“您有办法吗?他的舌头还能说话吗?哪怕不能说很长的句子,但是一两个简单的词语也不行吗?”
金羽轻叹了一声,目光透过萧云苍白的面颊,闪过一丝犀利,道:“我需要确切地了解他舌部受伤的原因,如果他不肯告诉我,就表示他自己心里有些放弃。医者医人是不错,但是也需要患者配合才可以。他的情况我不能说完全没把握,也不能说一定有把握,只能说,我跟他、都要坦诚一点,都要努力地、认真地配合,一起寻求方法才可以。”
说到这里,金羽忽而话题一转,道:“不然,纪少夫人可以先带着他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再来找我。”
言外之意,金羽的意思是:萧云有心结!
冷易婳瞧着萧云这幅模样,实在不忍心让他回忆当年的痛苦。她不甘道:“金医生,看病其实也很简单,手上被玻璃扎伤了,管他是谁扎的呢,直接取了碎片消毒再缝合伤口就可以了。现在萧云的舌头伤过,管他是怎么伤的呢,治好不就行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金羽有些无奈,苦笑道:“纪少夫人,您说的道理简单,可是您不是医生,隔行如隔山啊!他舌头伤了,我必须知道是怎么伤的,就像您说的,手上被玻璃扎伤了,那个好治,但是前提是,医生知道是被玻璃扎的啊,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狗咬的,一个是打破伤风,一个是打狂犬疫苗,这治疗的方法可就南辕北辙了啊!”
冷易婳:“……”
她看着萧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大手,给他力量一般认真看着他,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如果你还不愿意说,我也可以出去。但是萧云,你必须知道,人这一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并不多的,可能你这次错过了,你就永远错过了。我不能保证金医生一定能让你开口说话,但是有机会,咱们就要争取啊。实在不行,你想想你奶奶,如果你奶奶能听见你亲口叫她一句奶奶,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萧云抬起眼眸瞧着冷易婳的时候,已经泪光闪烁了。
他点点头,终于在纸上写:“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被坏人抓去的,三岁以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因为太小了。我只记得我是受不了坏人的毒打,所以偷偷逃出来的,一口气跑了很远,在垃圾堆里找吃的,在垃圾堆边上睡觉,这样过了很多天。奶奶捡到我之前,我已经不会说话了。跟奶奶回家后,我才有了家,奶奶的儿子在村里的矿上做工,出事故死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收养了我,从此我们相依为命。后来我七岁,村里的学校说我没有户口,不能上学,奶奶就给我报了户口,名字叫做萧云,是因为奶奶姓萧,而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云】字。要是再问别的,我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