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似乎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恐惧,只是心惊胆战地远看,并没有形成往日的近距离围观……
此刻,堂屋内,则是另一番情形。
手持柴刀的范坚强,看了一眼西屋的门锁,然后对藏身于东屋的一斤和九两说:“大哥二哥,准备动手!老范家的事,老范家的人打头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不过,咱就来一个鱼死网破。命硬的人,死不了。你们都向前看,别考虑后来怎么样。也许,过了今天,就根本没有后来。九两,你最弱,但现在没人护着你,全靠你自己。信我,老范家的人,首先不遭人欺负,才能图后来……”
惊心动魄的是,说最后那句话时,范坚强使出了浑身力气,几乎歇斯底里而出,就连脖子周围的青筋也瞬间暴绽开来。因为,也正是说到这里时,半掩的堂屋门被猛地踹开,几条身影狂妄地踏了进来,夹杂的自然是各种骂骂咧咧……
没有任何犹豫,范坚强此刻就如一条饥肠辘辘的野狼,瞄准第一眼看到身影,扬手就是一记横劈,更不顾是否劈中目标,义无反顾地挺身凶狠前扑,一副贴身近战的亡命攻势:
是的,刚才在门缝中,他目睹了这帮混蛋的狂傲不羁和野蛮冷血。
是的,如果没有勇气,就不要拿起武器。
是的,这一刻,他清空了一切,脑海中只留下了厮杀。
是的,他已经闻到了周身的血腥味,已经听到了惨叫声,已然从那个曾经在学校餐厅里挥拳呐喊的小子,升级到一个冷酷而无畏的热血清道夫。
是的,他隐约听到了从东房间席卷而出的呐喊声。
是的,他已经清晰听到屋外传来的激烈搏杀声。
是的,这一刻,他知道所有的汉子们已经按照自己安排动手了……
反观那些冲进来的家伙,狂妄不羁惯了,到哪里都是扫荡一切的暴力征服,吓破了胆小的,吓怂了胆大的,从来都是所向披靡的冷血蹂*躏,又何曾遭遇过这般突如其来的强力厮杀?
当下,一脚踏进门内,便如从摩天大楼顶端一脚踩空,早已魂飞魄散地乱舞手中的长短器物,没有目标,没有力量,当然也没有任何战斗力,更在感受到来自手臂、脖颈、腰腹等各处撕心裂肺疼痛之时,顿时就在鬼哭狼嚎中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散乱扑倒,救命声、告饶声不绝于耳……
不过数分钟后,当范坚强双手紧握柴刀冲到门外时,四周已经呈现一片血红色的静音状态: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跟随胸膛剧烈起伏的,是沾染在面前的大片鲜血……又一瞬间,他感觉到脑门上有一股粘稠的热流,正在顺流而下,慢慢集聚到了眉眼处,然后从他的视线中缓缓滴下……
微微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他看到了一起向他走来的张麒和大勇,以及稍远处正跪成一排的几道身影。
转瞬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嘶喊,于是急速转身,正见蒋五和戚福在拼命地抱住几近疯狂的九两……
他立即丢下手中的柴刀,惊慌地跑上前去,要去查看究竟。
这时,他看到一斤正捂着手臂走过来,嘴里正说着什么,但却听不清楚。
下一秒钟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九两正在疯狂地喊“杀”,并且越来越清晰。
“三哥,你没事吧?九两没啥大事,可能受刺激了……”张麒从后面抱住范坚强,然后咬着他的耳朵说,“三哥,你听我说,现在你立即换一身衣服,跑到山上去,剩下的事情,全交给我们……”
范坚强猛地发力,一下拱开张麒的双臂,然后冷脸继续走向九两:“二哥……二哥……二哥……”
这一声声二哥,一声比一声大,以至于到了跟前时,他一把揪住九两的衣襟,贴面怒吼。
终于,九两停止了疯狂,一脸泪水而目光呆滞地看着范坚强,许久才哆嗦着嘴唇:“八……八两……”
范坚强瞬间就开怀大笑:“你没事啊,没事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