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愿意主动跟他聊起这件事,表明她内心深处是真的已经接受他了,没有以前的隔阂,而是自然而然的将许多事情说来给他听。
“有些话,谁都不能说的,连爷爷都不能提的。”她薄薄的眼皮垂下来,挡住了那双杏仁似的大眼里的愁,声音有些轻:“其实,我一直在想,我怕的,究竟是当年死在那间被绑架的屋子里,还是怕的是,家里对于我的放弃。”
丹尼尔及刘业等人在拍戏时讲起的台词,使她更深刻的去剖析曾经的自己。
她怕的究竟是那被拨掉指甲时的痛,还是被父母亲人放弃时的恐怖。
当初的绑匪在绑架到她之后,也曾问起过赎金的事迟迟没有下落,那时她父亲与外面的女人打得火热,母亲也不是最关注她的,冯家儿孙太多,孙女正是一数便能数出十来个。
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
究竟是身体的痛楚给她带来的恐惧更多,还是当初害怕被家里人放弃,从而死在那间黑屋里的绝望更大,以前的江瑟说不清楚。
正如裴奕所说,最吓人的不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毕竟她事后被救出来了,她还好好活着。
最吓人的,往往是她自己的想像,还有一些不敢去碰触的东西罢了。
她说不清楚自己最恨绑匪,还是最恨父母,这种念头她以前是不敢想的,有些事情一想开,就太没意思了。
当年冯中良救了她,令她觉得冯家至少还有人是记挂着自己,没有放弃她的,可是事后父母的指责,却仍旧给她造成许多困惑。
所以她不敢不听话,爷爷的教导不敢不顺从,如今想想,“也是怕爷爷放弃我吧。”
所以她安静少言,顺从听话,听父母的安排与赵君翰相亲吃饭,对于裴奕的心意本能排拒,不敢跟人亲近,她少女至成年时期都没有知心的朋友,不习惯跟不亲近的人有身体的接触。
如果不是裴奕追她,她怀疑自己这样的性格可能会孤独到老的。
直到她有一天重生了,打破了以往的束缚,不再是名门千金,仿佛世界对她缓缓展开了另一条路。
换了个身份,她可以大着胆子跟爷爷撒娇,拒绝他的一些要求,做一个想演戏的演员,可以跟裴奕谈恋爱了,可以做许多以前她不敢做的事,不用再按部就班的活着。
“瑟瑟。”裴奕把她搂紧,她仰着下巴搁在他肩头,睫毛染了雾气,也伸手把他抱紧了,她还想说话,裴奕又喊她:
“瑟瑟,你听我说。”
“当年的绑匪为首的头目姓江,叫江至远。”他特意提到江至远的名字,她吸了一下鼻子,感觉他把自己搂得更紧了,仿佛要揉进他胸膛血肉中:
“他是江瑟的父亲。”他说完这话,手臂紧紧搂住她细腰,淡淡的说:
“生父。”
她一听这话,双腿发软,他早就已经料到这种结果了,把她重量全圈在自己手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