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粗岩砌成的阶梯漫流而下,无声无息地抹平了路途上大大小小的坑洼。
厮杀仍在继续,惨叫声不绝于耳,到处都可以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却鲜有手无寸铁的妇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战争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今天这个领主打过来,明天那个领主又夺回去,谁成为统治者并没有不同。他们能做的就是回家关上门等着战争分出胜负,同时祈祷自己家不会受到殃及。
诺曼兴奋的走进这座他一直渴望拥有的卡玛城,虽然全身是伤,可他仍然兴奋不已的四处打量,热血似乎在燃烧。
他只是一个从部落崛起的小领主,励精图治,带着一帮子班底东征西讨,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终于才有了点像样的成就。只要打下这座拥有数万人的卡玛城,以此为起点,他才有可能真正进入领主的行列,踏出征战天下的步伐。
战斗虽然还没有结束,但历经苦战,他已经击溃的卡玛城的精锐部队,厚重高大的城墙也被攻破,手下的精兵强将也已经攻入进去,大势已定,用不了一天就能清剿完剩余的残兵败将,彻底将这座城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城内四处都在激战,虽然大势已去,可对方却仍然在殊死抵抗。双方已经打了很多年,早就结下了仇恨,几乎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不论是哪一方都从来不会留俘虏,即便有伤重不支被抓的,通常都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后悔为什么当初没能死掉。虽然队伍已经被打散,勇气和鲜血也无法阻挡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敌人,可他们仍然利用各种地势舍生忘死的发动攻击,即便身边带有护卫的诺曼也未能幸免。
不过在神所眷恋的国度,每一个领主都是用拳头打出来的,诺曼能够成为领主,战力自然也非同一般。虽然现在他很少身先士卒,可每次战斗仍然会亲手斩杀不少的敌人,包括对方的悍将,他身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而也只有浑身伤疤的领主,才能得到下属的信服和爱戴。
诺曼的攻击很简单,仅仅是简单的横挥竖斩,却毫不费力的将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敌人逐一斩杀,许多倒下时,惊愕的表情依旧凝结在脸上。他身上虽然还流着血,可心情却极为舒畅,仿佛就连手中的重质砍刃都轻了不少,脚步也异常沉稳,一步步往城里走去,几乎走不了几步就会留下一具尸体。
可就在此时,他身体猛然绷紧,刚下意识的想要闪避,却清楚的听到了“扑”的一声轻响,就像是餐刀切入奶酪中一般,紧接着肋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甚至比起自己全身所有的伤加起来都还要令人难以忍受。他余光看到,一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宽刃短刀正插在自己肋下,刀刃精准地贴着骨头的缝隙刺入体腔,给自己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啊!”诺曼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嚎叫着要给对方一个惨痛的教训。他打仗作战那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可任他四处看过去,身旁到处都是死战的士卒,却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刀是谁刺来的。他勃然大怒,挥刀砍死几个敌方的士兵之后,继续大步向前走去,可没走出两步,肋下又是一阵剧痛,在他大惊失色下,那把插在肋下的宽刃短刀居然被抽了出去,握住刀柄的手细嫩白皙,明显异于常人。而随着宽刃短刀的抽离,诺曼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犹如决堤的水,源源不断的从伤口流逝。
而令他更心寒的是,宽刃短刀刚刚抽离自己的身体,又以极快的速度再一次插了进去,仍然没有触及到坚硬的骨头,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工夫,刀子在他体内进进出出就不下十次,每一次都带出大蓬的鲜血。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快的速度,快到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还击了。他那还算彪悍的身体此时就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无助的摇摆晃动,全部的生机都被切得支离破碎。
诺曼忽然抽搐了一下,重质砍刃挥舞的半空中却再没有力气劈砍下去。他看着仍然在自己体内不断进出的宽刃短刀,喉头咕哝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里涌出的却是大片大片的血沫。在宽刃短刀再次拔出体内时,他像只破口袋一般颓然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看着还在厮杀中的士卒,还有这座他梦寐以求,几乎已经到手的卡玛城,目光中全是愤怒和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