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西医馆不?”张泽羽一边收拾手术器具,一边问老赵。
“老爷说的是洋医馆吧?北边安定门那有,南边哈德门那也有。咱府上跟前这儿了没有。”
“可曾听说,哪边的擅长外伤?”
“安定门医馆接生挺厉害的,听说是个花旗国的洋尼姑开的。可是要看外伤,那就得是哈德门的双旗杆医馆了。双旗杆医馆是个英吉利人开的,同治爷在位的时候,有个山西小贩被人家说他偷了东西,他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好家伙,用刀把自己肚子豁开一尺多长的一个大口子,肠子肚子都出来了。这时候说他偷了东西的人吓的没影了,这小伙子就往肚子里边装肠子。您想啊,那么长的一个大口子”说着,老赵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把上边的零件装进去,就从下边淌出来了。用手捂住了,再把下边的零件放进去,上边的零件又从前边出来了。当时淌了不少血,那叫一个吓人啊,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的。”老赵一边说还扎嘴皱眉,就好像当时他就在旁边看着似的。
张泽羽心想,看来国人喜欢围观,这不是现代才养成的坏毛病,清朝的时候就有这传统了。“后来呢?”
“也是该着这老西儿不死,遇着贵人了。双旗杆医馆的那个英吉利大夫正好路过那地方,瞧见这位没事爱晒肠子玩的主了。这老西儿他不是一个来京城的,跟着一起的还有亲戚朋友一起做买卖。这洋大夫让跟他认识的人找点什么家伙事把这位抬到哈德门医馆去,他先回去准备好瞧病的家伙事。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大白天呢,可这洋大夫一直等到了天黑也不见有人把那位没事晒肠子的主儿给送来。他就让手下人去南城骡马大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要说这老西儿身边的这几个亲戚朋友还真不是东西。他们怕担事儿,就硬是让那主儿跟那儿晒了一天肠子。”
“哎~!”老赵叹了口气,“按说,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怎么也比个蓝眼睛大鼻子的洋人更近面吧,可就没一个说帮帮忙的。后来还是这洋大夫花钱雇的大车把这主儿给拉到医馆的。”
“人治好了?”
“何止是治好了啊。这老西儿在洋大夫那连吃带住一个来月,这洋大夫一个大子儿都没收。不是瞧他可怜不收他诊金,是谁去瞧病都不收。那位洋大夫也不知道是回他们自己内英吉利国了啊,还是去世了,反正就是不在了。可他这传统留了下来。现在的双旗杆医馆应该是他的徒弟开着,还是瞧病不要钱。”
“老爷,我就奇了怪了,你说这洋人吧,好的是真好,坏的是真坏啊。同样是英吉利人,咸丰十年和大前年来咱大清的内些个人就连烧带抢的,可医馆里的那些个洋人好的就跟菩萨似的。哎~!”老赵很弄不明白,同样是外国人,为什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
“天底下哪块地里的庄稼也没有长的一样高的,有好人就肯定也有坏人,哪个国家都一样。要不,怎么有良莠不齐这么一说呢?”张泽羽看了看门外,此时天光已然大亮。“现在赶脚应该有出来拉活的了,你去雇个马车,咱把人送到双旗杆医馆去。”
【注解】:老赵所讲述的故事是史实。英国大夫的名字叫约翰·德贞(john·dudgeon),笔者认为,这个名字,是所有中国人都不应该忘记的一个名字。他的简历笔者就不多说了,后文中会有详细描述的。
此图为清代的火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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